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欧珈源的美学:颠覆想象和猜测,才是声音玩具

 

5月15日声音玩具“劳动之余”广州站演出当晚,欧珈源和乐队以及朋友宵夜到凌晨5点,16日上午11点起来做采访,第一轮采访聊了两个多小时,休息一下后,开始第二轮采访,又是两个多小时。5月14日晚,声音玩具乐队才刚在深圳演完,每一场都是两个半小时,欧珈源在舞台上骚气起舞,见过他的人都会喜欢他的气质。

声音玩具是一种美学,欧珈源有属于自己的哲学。“劳动之余”巡演已经暂告一段落,这次我们通过第一人称口述的方式,尽量还原他的精神世界。

采写:南都记者 丁慧峰 实习生 李倩妍 余昕

无常

现在有了突发状况,也觉得没有问题,前面的气场被中断,后面我会用表现去征服,我相信自己有这种能量。

广州站演出开场突然停电,嘉宾乐队隐基底刚把气氛带起来了,戛然而止气场就断了,但我很快就接受这个现实,就是因为人生无常,虽然当时不确定是不是技术问题,多多少少对乐手也会有影响,但我,已经接受这种意外状况了。

不像以前,会喜欢把这些小事情放大,过于执着于一些小的细节,我认为这其实是一种缺乏自信的表现。现在有了突发状况,也觉得没有问题,前面的气场被中断,后面我会用表现去征服,我相信自己有这种能量。

演了这么多年,什么状况都会遇到,但这些问题是可控的,我就尽快冷静下来,然后迅速进入状态。大概在2003年,声音玩具在青岛演出时,当时舞台音响功率根本没办法支撑,功放音效会自动熄火,我们还是坚持演完了,经历了功放的十几二十次重启,现在想起来不知道当时是什么能量和热情来做完那次“并不美妙的旅行”。

我不停地强调无常,其实也是对自己说的,比较巨大的无常,类似于生离死别,有几个人能做到坦然?只能去顺应、去迎接、去化解。我2008年写下了《你的城市》,关于汶川地震的,很多人把这首歌当作是情歌,但爱情是生离,这个是死别,不一样的概念。

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传递的情感,内心那种很沉重的忧伤的记忆,需要用歌曲去承载想要的表达,2008年写完,2009到2010演过,后来觉得情感太粗糙了,就暂时作废,真正发行是2018年,适逢汶川地震十周年,我个人觉得需要去做一个了结。

我希望我写完之后不要局限在这一个事上,不希望别人在听这首歌时产生一种只在说汶川地震的想法,连带出某种巨大的伤痛或者是创伤,你可能正在经历别的事情,别的生离死别,但还是能共情。

相对来说《月上乌尤》这首歌就更私人化,在我之前的作品是很少的,是很多年前我和外公外婆的一次旅行,去乐山那边爬乌尤山,歌里的很多关键词是外公外婆的人生经历。外公去世时90多岁,是喜丧,但外婆去世前得了阿兹海默症,临终的整个过程非常缓慢,结束的方式并不优雅,作为亲人无法感知她内心的痛苦。

“就让今夜之后我再也不会记得你,你从未存在,只有消散的痕迹”,我把这个故事说出来,听众可能会知道一些含义,生病后失忆还能感受孤独和痛苦吗?当时觉得人生有一种巨大的荒谬感,这些描述只是试图猜测,因为无法切身感知,我会认为人生有一个好的结束就是买彩票中头彩。

生命

《昨夜我飞向遥远的火星》也和天空有关,我天生对这种没有终极答案的,甚至虚无的、虚幻的、遥远的、神秘感的东西充满了好奇。

《你的城市》里的歌词“不让你我之间注定是美国式的”,就是“美国式的”,不是“没果实的”,也不是“没过时的”,这是属于想象力的东西。创作者无法说明白“美国式的”到底是什么,因为这来自于一种生命体验,但是当你知道这首歌的切入点,你可能找到其中的逻辑,或者一些生命的逻辑。

人类是悲剧性的,但这个悲剧里有美、有人性闪光的时刻,恰好在那个瞬间让我看到了巨大的闪光,而这种闪光是有群体性的,所以可以被感知。艺术家应该强调人性的闪光点,当然也可以用阴暗去反衬,颓废没有价值,颓废是一种欺骗,因为真正颓废的人应该自我了断,强调人性的光辉,才是生命的唯一的价值。

包括《没有人能够比我们更接近对方》,讲述的是太空的故事,不局限于年轻人眼中的爱情,这个场景可以移植到不同的人物关系上,可以适应知己,也可以适应父子,或者其他的生命关系,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一个人和自己的内心世界的关系。

《昨夜我飞向遥远的火星》也和天空有关,我天生对这种没有终极答案的,甚至虚无的、虚幻的、遥远的、不确定的、神秘感的东西充满了各种好奇,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我的所谓宇宙观。我认为宇宙如果没有人,宇宙就是不存在的;如果没有人类生命的本体的感知,宇宙就不存在,但这个逻辑不能割裂开来看。

时间

下个阶段,我可能会写很具象的东西,像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歌手,每一首歌里都有一个故事,对这个故事不发表见解,不发表评论。

很多人都还喜欢《爱玲》这首歌,当时并没有花很长时间就写完了,表达的就是伤心到极致,没有蕴含什么哲学,也没有什么深层次的思考,就是突然间对一种情感失望到极致,开始反思,其实也是一种宽慰自己的方式。当时内心足够澎湃,就会很有灵感,很快的时间完成。

《你的城市》不一样,《你的城市》歌词短时间就是无法写出来,因为找不到一个又不矫情,却又可以释放内心情感的表达,反而就会纠结很久,因为那种情感不是爆发性的,而是随着时间累积的。

下个阶段,我可能会写很具象的东西,像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歌手,每一首歌里都有一个故事,对这个故事不发表见解,不发表评论,就是让听歌的人根据歌曲的画面去生发想象,这种创作会比我现在总结性的提炼式的操作更有吸引力。

我之前的创作会纠结这种提炼是不是恰当的,是否有代表性,我非常喜欢瑞典诗人特朗斯特罗姆,他的诗每一个字都是迎面而来的意象。

很多老歌迷都发现了,《劳动之余》里有一首歌是《爱是昂贵的》,下一张专辑会有一首歌叫《劳动之余》,其实“劳动之余”是2008年巡演的名字,当时就有这首歌,只是觉得失去了时效性,跟当下不再有关联。

我现在真的不想再去写总结性发言的歌了,就应该关注瞬间给你的原动力,不需要再去扮演所谓的“上帝视角”,就想把瞬间的状态呈现出来,提炼出一个美感的场景,剩下的是观众的事儿、听众的事儿。

我看到《清塘荷韵》很多人喜欢,但这次“劳动之余”巡演没有唱,有一种可能是我们以后跟交响乐团有合作,将来可能成立。这首歌之前有一个版本,现场表演就现在的声音玩具还没有办法完成,我想过比如像广州的秘密后院乐队,东方式的表达又要有一定的现代感,如果现场没有办法完美地呈现,还不如留在唱片里。

现在的环境肯定是和以前不一样了,以前是自然的方式在发展,相信时间会淘汰、会过滤、会提升,该来的会来,该去的会去。现在该来的未必会来,该去的也未必会去,因为背后有大数据,以前的资本不能控制大数据,现在几乎所有的方式都可以以算法来体现,资本就不会考虑什么情怀、什么艺术,目的决定了结果。

共鸣

声音玩具之前的歌的审美逻辑其实古典的。现在我更清楚,动感的节奏、优美的旋律、个性化的演唱,是现场感染力的三个要素。

在我的行业里,做好我的本职工作,能影响一部分人,就是我该做的,我的创作不会具有引导性,我倡导的是独立思考,我认为所有的角色都是带风向的,你要能行走的中间,就必须去独立思考。

艺术是风格化的,但真正的风格是隐形的,外界看到的正式外衣,只是音乐不同的形式,真正的风格是你的审美逻辑,是你的独特身份,比如说含蓄的煽情,不去反复运用高潮的刺激,讲究“前戏”,声音玩具之前的歌的审美逻辑其实古典的,就像交响乐一样,高潮永远只是在最后的需求,前期都是在酝酿,我自己的审美基础就是古典的。

现在我更清楚,动感的节奏、优美的旋律、个性化的演唱,是现场感染力的三个要素,年轻一代喜欢的东西,跳不出整个范畴。我不排斥律动,我也喜欢跳舞,我回去最想做的就是找一个舞蹈老师,学习肢体语言的表达,在舞台上更自如一些。

我们是特定的一代人,我们经历的社会变革更多,在这个过程中,有人坚定了自己,有人轻易否定了自己,我这个年龄的人很多采取了后一种。前一种音乐本身没有不好,只是创作者对观众不友好,只关心自我表达,排斥优美的旋律、排斥朴素的情感,就会被孤立。

我也会尊重而且欣赏能够坚持自我的人,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代价,但我喜欢音乐与时代有关联,与年轻人有共鸣。现在我也越来越喜欢舞台,尽可能在舞台上展现,或者通过舞台找到共鸣,在保持自己审美姿态的情况下找到更多共鸣。

其实在中国摇滚乐的变迁里边,一个特殊的现象就是歌迷是断代的,因为音乐没有成为生活方式。直到现在的90后,或者更年轻的人,才把现场作为生活方式的一部分,音乐现场可能是人类寻求群体体验的唯一的地方。

我知道现在的音乐节的消费主体是90-95这个阶段的年轻人,现在的音乐节都是需要考虑商业性的,观众也不再是纯粹来享受音乐的人,而是到现场寻求体验或者社交,当下就是娱乐的时代,但你是用摇滚乐来讲故事,用我的方式和态度来介入。社会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,抱怨和排斥是没有意义的,只有积极投身其中,事情才会产生价值,你也才可以发挥自己的价值。

我们乐队之前几乎不做任何宣传,我个人也没有重视社交媒体,恰好综艺节目给了我们一定的热度,我也会保持适当的交流和曝光。但是,到现在我仍然固执地认为所有的包装、所有的经营、所有的媒体运营,都抵不过具有代表性的歌。

我对一些老乐队的路数比较清楚,没有贬低别人的意思,我觉得他们可能会出一两首有共鸣的歌,但不要希望给你什么惊喜,因为他们的审美是固化的。年轻的乐队不一样,还没有建立一个完全不可更改的思维惯性,我就是希望不停寻找新的可能性,不停颠覆外界对你的某种想象和猜测,这才是声音玩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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